一部被忽视的香港警匪片

大米换稻谷

多年以前，我横扫了香港几乎所有的警匪片。警匪片是香港电影最重要的元素，从基本的善与恶，到警与匪之间人性的拷问。香港绝大多数知名导演手上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两部关于警匪电影，黑帮与重案组之间的明争暗斗，盗贼与警察之间追逐，说起警匪电影，每个人都能随手数来两个，《暗战》、《英雄本色》、《窃听风云》，说起黑帮，每个人都能顺口说出三合会，新义安和胜和等等。
    一般电影中的贼为利，警为正义，再深层一点的贼为情，为仇，警为救赎，为信仰。当然许多香港电影中，警察之所以成为了警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今天我要说的这部电影—《神经侠侣》，就是后者。
    导演阮世生喜剧电影编剧出生，而这部这部《神经侠侣》也被官方定义为喜剧电影。初看片名，只觉这部电影太具有香港味道，也符合大多喜剧片的恶搞名字。
    电影开头也非常符合警匪片的基本标准，大雨，巡街，一个看起来不太遵守规矩的老搭档廖启智，抱怨着多劳多失，在超市里抽烟，一个年轻的警察陈奕迅。


    这样的大雨夜，通讯不畅，两个孤立无援的警察，加上整体墨青色的压抑色调，按照通常情理来说是必定出事的。果不其然，陈奕迅上个厕所的功夫，看老搭档不在，追出去发现廖启智被人劫持，情急之下一时冲动开枪打死了两人。
    此时我已经按照香港电影的基本剧情开始猜测后面的剧情，陈奕迅会怎么处理打死一名警察和一名劫匪的事实？肯定会撒一个谎，这个谎言又回用一万个谎言来圆，算半个在场的证人就只有超市收银员，他会不会连同收银员一起干掉？那这件事必定有其它目击者，应是个反派，会以此来要挟陈奕迅，可能又会发生一系列的谋杀事件，以达到电影的戏剧效果。
    导演却一声当头棒喝将我敲醒，接下里是陈奕迅的旁白；你以为拍戏啊，当警察没这么刺激的，我巡逻了七年，没开过枪，没中过枪，没被投诉，也没升级。
   我向来不喜欢电影中有旁白或者文字阐述，当一部电影无法用镜头画面来完整的叙事，来衔接两个不同的场景时才会产生旁白或是文字，用画面来叙事是一个电影人的基本功，旁白或将观影者拉出电影里的世界。但此片的旁白我不甚反感，因为它的目的也很纯粹，就是将我们拉出那个“你以为的世界”中。
    导演想告诉我们真实的警察世界是什么样儿，给违停的的士司机开罚单发生争吵，帮助老太婆救爬上树的猫，被站街的妓女调戏，被12点后混迹在街头的小混混羞辱。


    这些都是我们在现实中能看到的警察模样，毕竟在高速公路警匪追逐的事件即使在美国也是难以发生的一个大新闻了。
   阮世生镜头下的陈奕迅这个警察死板，不通人情，不屑低声下气，与上司踢球丝毫不让。这种人放在现实社会注定在事业上难以有什么起色，事实也是如此，几乎没什么朋友，女朋友也离开了他，每天做些鸡毛蒜皮的事，好像他对着世界来说可有可无，反之亦然。
   湾仔警署来了新兵，容祖儿饰演的廖得男，被分给了陈奕迅带。多劳多失，这是老搭档廖启智告诉陈奕迅的，廖启智干了几十年警察，自然看透了这些人情世故，如今这句话也伴随着陈奕迅的职业生涯，同样的他也将这个理念灌输给初出茅庐的容祖儿。
   陈奕迅饰演的警察正处于一个职业的尴尬期，或者说是人生的尴尬期。导演并未将其初心理想全部抹掉，他经历过七年的社会洗礼却依旧保持着一点点风骨，他当了七年的普通片警却依然有着一丝丝的不甘心，在影片的开头仍然幻想着紧张刺激的警察世界。他影射着我们大多数的普通青年，在社会上经历了几年，初阅人世，不敢再向命运的挑衅还手，只得安于现状内心却又躁动不安，偶尔还能想起当年的雄心壮志，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而容祖儿饰演的廖得男这样的新人就会偶尔勾起我们的初心，做任何事都尽心尽力，似乎永远都有用不完的力气，死了一只猫要备案，跟横穿马路的人死磕，帮助阿婆推三轮车。她可能会挑动一下下我们的神经，但绝对无法激起任何浪花。
   此时电影的第二条线路出现了，由吴镇宇饰演的神经病王志成，一个曾经风光过的建筑设计师，现在是一个被高利贷弄的不敢跳楼妻离子散的疯子。双线叙事电影一般有两种手法，一种是时间线，像《心花路放》《江湖》之类这样的，这种手法不好掌控，且因为在电影的展开中，两条线路无法随时相互影响以制造矛盾冲突，剧情的节奏不能很好的把握住，用的较少。另一种就是空间上的，这类就比较多了，我们所能看到的电影大多都采用这类手法，在同一个时间轴彼此映照，重合在一起以达到戏剧效果。当然不仅仅这两种，也可以抛开时间与空间单纯的从人物、事件着手，前后的没有因果关系或者较少，相当于把两个人或者故事杂糅在一起，但又能轻易分开，在我看来这部影片就是如此。
   吴镇宇与陈奕迅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普通的警与民。吴镇宇喜欢上了楼上新搬来的按摩女菲菲，会跑回已经卖出去的铺位上捣乱，整天拿着个坏掉的手机自言自语，把自己想象成之前追债的高利贷，他并没有疯，只是活在过去，不愿醒过来。


   陈奕迅在容祖儿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可也仅仅是拨动了一下他的神经。他依旧是那个他，那个每天完成工作量就下班，拿着死工资，不求上不求下的他。在一次公车猥亵事件上，陈奕迅认识了Nicole和diet两姐妹，被请到她们道馆教她们武术。
   当时的香港经济处于低迷期，刚刚回归不久人人自危，这是新鲜的血源注入必定的一个过程。陈奕迅与容祖儿之前抓过一个由林雪饰演的偷奶粉的小偷，找不到工作，没有经济来源，家里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只有去偷，容祖儿单纯的请求陈奕迅放过他并没有得到同意，依旧被抓紧警局。两人收到消息有人有跳楼，发现正是林雪。在陈奕迅抢过容祖儿上楼准备劝诫的时候，这里通过快速的剪辑站在楼下的吴镇宇的自言自语，和楼上林雪挣扎的动作表情来体现此刻这两人的心境，用意颇深。
  吴镇宇当初不敢跳下去，而林雪却是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的性命。面对容祖儿的质问，陈奕迅也只能告诉自己，帮不了他的，这社会同情他是没用的。
  夜幕降临，吴镇宇躺在林雪死的地方，此刻一个俯拍，体现出小人物的悲凉与无助。


   镜头语言是一门特殊的语言，它通常由场景，人物，光影及配乐构成，这是一道复杂的工序，摄影师基本功的考究，色调、光影之间的构造，人物的调度，背景音乐的渲染都不可或缺。镜头语言不是生硬的表达，而是通过画面与声乐的配合盈造出无穷遐想的意境，很多时候都无法用文字来准确描述。很多时候我们喜欢一部电影并不是喜欢电影本身，有可能一个恰到好处的镜头就足够让我们回味无穷，铭记一生，这也是镜头语言最大的魅力所在。

   影片中，容祖儿终于受不了陈奕迅的麻木，在巡逻的时候爆发了出来，指责陈奕迅麻木不仁，无所事事，变成了一个老油条。这里导演通过回忆重叠的剪辑手法，将之前陈奕迅的老搭档廖启智对他说的话，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话，同样想辞职。只不过廖启智的角色此刻变成了陈奕迅，而当初那个陈奕迅变成了容祖儿，回头一望，坐着那里的人不就是年少的自己么。


   懵懂青春的Nicole对陈奕迅进行表白，告诉他喜欢那个真实陈奕迅，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悄然打开陈奕迅封闭已久的心。而另一名少女diet被强奸犯雨夜屠夫杀害，彻底激怒了陈奕迅，在自责和愧疚中变得暴躁起来。另一方面，吴镇宇喜欢的菲菲也造雨夜屠夫迫害，面对恐惧，先是躲避逃跑，又激起心中的勇气，在追逐雨夜屠夫中，站在窗口犹豫了片刻跳了下去，这是勇气的一跳，如果多年以前他跳下去自杀了，那即是懦弱的一跳，两者形成对比。



    陈奕迅两人接到警讯，去追逐雨夜屠夫。这一段是影片的高潮部分，先是紧张的音乐将我们带入场景中，雨夜屠夫在前，陈奕迅在后，空旷的大街上一场并不激烈的追逐戏份。孤单、寂寥，前者奔跑为逃命，后者更多的是为追回丢失的自己。通过不断陈奕迅闪回过去的历历种种，唾弃不屑、职责谩骂等等，突然变得低沉的配乐，中近景的切换，慢慢将压抑的氛围释放出来，表现在陈奕迅脸上的却只剩坚定。



   老实讲，《神经侠侣》并没有什么完整的故事情节，即使最后出现的罪犯雨夜屠夫，也不过是电影需要的一个调味剂，它通过零碎的小情节拼凑在一起，而正是这些小情节一步一步反应着人物的心里变化。
   影片最后，两位主人公都找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个身份，正如吴镇宇不断教菲菲说重头再来一样，当我们躺在家中咒骂已不年少时，不如大胆的去尝试做一做，再来一次，或许我们没有像电影中那么多的外部刺激，但正如肖申克救赎里面所说，强者自救，圣者渡人。

周鸣

冷门佳片

南山饮水

最喜欢的吴镇宇的一部片，好过其他任何角色

静默的麦子

这部影片真是太可惜了。片名起的不好？
我偶然刷片时，看到这部电影，独自一人静静的看完。
就像是在体味自己平凡而糟糕，又不失温馨的一生。

非常平淡

被片名耽误的好片！好喜欢吴镇宇的表演，感人！影帝实至名归

幸福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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